The Doll Sisters (Ningyo Shimai)

@ La Mama / The Annex Theater 10/24/2008

在劇場人員請觀眾關掉手機，盡情欣賞這齣美麗的戲之後，清澈優雅的日本蕭音樂，塑造出夜深人靜的情境。一分鐘過去了，蕭聲持續，觀眾席的燈還是亮著。兩分鐘過去了，燈光還是沒有變化，蕭聲依舊，卻被觀眾些許輾轉不安的扭動聲給打斷不少。三分鐘過去了，劇場裡有一股不耐的情緒在高漲。終於，觀眾席的燈暗了，立即，你可以感到前三四分鐘所堆砌的情緒，在燈光淡去的那一剎那如泄洪般的瞬間散去。

當舞台的燈再度亮起時，原先的老式日本炕邊，出現了兩名日本女子，一名身著洋裝、頂著一頭洋娃娃般的長捲髮，另一名則是梳著傳統的日式髮髻，身著傳統的日式和服。瞬間視覺上的落差就給人情緒上的一種衝突，兩人外表唯一的共同點是---兩個人都有一張泛白的臉。我知道這是日本傳統戲劇慣有的化粧，但是此時我的感受是兩個逝去的靈魂在向觀眾敘述她們姐妹間的故 事。

導演選擇了用全本日文演出，並且沒有提供英文字幕，只有在節目單上提供簡單的劇情介紹。有人覺得這不是討好觀眾的方式。但是我個人認為這是正確的選擇，因為字幕會讓你的左腦工作過度，讓你的右腦失去機會去欣賞感覺戲的份微。當該戲走到某個程度時，他們的對白對我來說幾乎變成了音樂，一種充滿情緒的音樂，你越早放棄企圖去逐字逐句的去翻譯那些對話，你越早可以溶入那情緒的交饗曲。

當我打破了這道牆之後，那顆期待看見”偶”的心也變得釋然許多，似乎眼前的兩名白臉女子就是偶的化身。然而，說曹操曹操就到，就在姐妹爭論著她們對男人的態度時，兩名黑衣人就帶著兩個懸絲偶出來。我從未看過這種型式的懸絲偶，因此他們馬上得到我百分之百的注意力 (你可以上這個網站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1LuMqKVmuo0&feature=related去欣賞一小段日本國寶級偶大師Jun Tanaka操演這種偶的演出) 。Jun Tanaka熟練的操偶技巧真的是達到了人偶合一的境界，他的步伐、他的呼吸、他的眼神、全然與偶的起伏一致。當我在忙著搞清楚為什麼那個偶可以在他的雙 手下如此活靈活現的時，我很快又因導演處理演員與偶的方式而轉移注意力。

兩個偶之一是妹妹的化身，由另一位黑衣操偶人操作動作，而由演員Mieko Yuki為這個角色發音，她和偶的動作幾乎一致，但是有時看不出是偶在模仿人，還是人在模仿。這種雙重影像及聲音與動作的堆疊，給角色多層的深度，非常的耐人尋味。

另 一個男偶由Jun Tanaka操作及發音，他粗糙而低沉的嗓音，加上偶的左右大步跨的步伐，充份表達傳統日本男子的行為及態度。當Tanaka的偶在演出過去的回憶(傳 說)時，他有一張黑網遮住他自己的臉，但是當他回到當下的時空時，他便揭開那個面紗，是一個簡單而清楚的過渡手法，同時也讓操偶人變成故事的一部份，在某段劇情中，妹妹的那個偶居然去攻擊操偶人而不是偶，又一個打破人、偶界線的高檔運用。

導演借由偶的出現來把觀眾帶到不同的時空，甚至可以藉此把不同的故事結合在一起。角色在不同時空的出現，讓觀眾了解到姐妹間衝突的由來。同樣的角色演出不同的故事，反應出角色不同的重疊人格個性。

劇情唯一一致的是姐妹之間從頭到尾的爭執衝突，她們對男人不同的態度同時也反應出她們自己對女性的價質觀，最後竟到了一個必需消滅另一個的下場。劇作家 Taeko Tomioka藉由這兩個姐妹來表現一名女子的一體兩面，說明了該女子在面對傳統與現代不同價值觀所產生的衝突。

到底那一個自我可以生存下來，或者她們有沒有可能共存？誰又可以不需要一個操偶師來讓自己活著？或著如何才可以卸下代言的偶，直接面對觀眾表達自己的心聲？……顯然這些都是創作者希望觀眾在步出劇場後可以去思考的問題。但是對我而言，導演聰明的處理人偶共存 (不只是同台，而是平行存在) 的手法、操偶者高操的技巧、及同角色穿梭在不同故事的邏輯最讓我意猶未盡。

最後我必需要提的是，在看完戲的隔兩天，我忽然理解到另一個我會如此欣賞該戲的原因是----他們沒有運用任何現在泛濫於各劇場的”高科技”，用好”傳統”的手法來揭示如此現代的話題，真是高招啊!

有關該戲的內容及基本資料，各位可以參考以下網站
http://newsblaze.com/story/20080923130119jnyc.nb/topstory.html http://theater2.nytimes.com/2008/10/25/theater/reviews/25doll.html?partner=rssnyt&emc=rss
http://www.lamama.org/archives/2008/NingyoShimai.html

文章日期：2008-10-31 09:28